第82章
一个女人单独照顾孩子有多难，只有经历的人才会懂。
办公室里很多女同事都会吐槽这个事情，她们有婚姻有老公，但与守寡无异。孩子哭了，饿了，闹了，这些沙发上的男人不仅不搭把手，还嫌女人没用。
一个人照顾孩子的焦灼和痛苦，连身心健康的妈妈都受不住，更何况桑晓那时候还生着病。她都是哭着给孩子喂奶，流着泪给孩子做辅食，大部分时候精神都处在崩溃边缘。
这是她的选择，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她从来不说，也不奢望会有人理解。
可他的一句辛苦，直接让桑晓多年的坚强瞬间破防。
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硕大的泪珠落在她的手臂上，又碎成几瓣。
“怎么了？糖豆这不是好了嘛。”唐礼昀以为她是担心糖豆，软言安慰：“如果孩子小的时候经常生病，长大了体质反而会很好，我爸说我小时候就是经常生病，你看我现在，身体棒棒的，可以长命百岁。”
最后这两句唐礼昀模仿的是糖豆的声调，桑晓听着滑稽，不由得破涕为笑。
眉眼弯弯的，浓密的睫毛上泪珠还在，好像山中晨露一般晶莹灵动。
唐礼昀看了一会儿，别过头去，极轻地叹了口气。
桑晓听见了，问：“累了？要不给我抱一会。”
唐礼昀摇头，示意不用，转而问：“你的病好了吗？”
桑晓晃了晃手腕。
本来伤口并不大，那天晚上淋了雨才导致伤口化脓感染，后来又去医院处理过。
“没事，反正我明早也要来医院换药。”
“我问的不是这个。”他说。
“嗯？”桑晓狐疑了一秒，擡头看向唐礼昀。他表情凝重，漆黑的眼眸写满担忧，她忽然明白了。
“你知道我生病？”
唐礼昀点头，声音平静：“我当时已经约了擅长抑郁症的博士，打算元旦后就带你去治疗……你后来到底去哪儿了？”
桑晓心中波澜起伏。
那段时间可谓是人生至暗，被深深埋在心底不愿提起。
她可以不对任何人提起，但对唐礼昀，总要有个交待。
惹了他，又弃了他。
到底是她不对。
吊瓶架上的药水还有小半瓶，不知道够不够讲完一个故事。
“我后来考上了音乐学院，因为怀孕不得不暂时放弃。办理休学的时候遇到一对英国老教授，他们想来中国探望儿子和混血小孙子，向我打听中国的事，听说我没地方去，就收留了我。
老教授虽然是英国人，但因为儿媳妇是中国人，所以他们也了解中国人带孩子坐月子的习惯。豆豆孩子生下来后，这对老夫妇帮了我不少忙。
就这样我一边上学一边照顾豆豆，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一个小乐团，有了演出收入，还能积累一点名气。毕业后来我参加了比赛得了大奖，有国内的乐团联系我。我觉得豆豆是中国人，将来还是要在国内生活学习，就带着豆豆回来了。”
五年的故事，说长也长，说短……三言两语也可以说完。
“你后来去看心理医生了吗？”
桑晓摇头。
最难的时候她连豆豆的奶粉钱都凑不出来，哪有钱去看病？
“豆豆就是我的天使，这些年因为有他我才能坚持下来，看到他我就又有了动力。”
唐礼昀漆黑的眼睛流动着莫名的情愫。有许多话她没说，但他也懂。就像那些日子，如同孤魂一样在欧洲各个城市的大桥下、火车站、公园街头游荡的他，也不愿和人提起这些。
生活就是这样，咬着牙撑住了一时也就撑住了一世。
“以后无论豆豆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找我。”他说着看向她手臂上的伤，补充：“你有事，也可以。”
桑晓不甚在意的笑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擡起脑袋，看着唐礼昀就像看到了什么救世主似的，两只都在发光：“那合同里面的附加条款……”
唐礼昀知她在想什么，立刻打断：“除了这个。”
“为什么——”桑晓这话下意识拉长了尾音，些许撒娇的意味。
唐礼昀眉心跳了跳，转头避开她星星一般闪亮的眼睛。
“免费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你们要真想合作，总得也拿出点诚意来吧？”
说得也对。
总不能一分钱不给空手套白狼。
就看在他今晚帮她照顾豆豆的份上，桑晓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痛快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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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合同签完了，整个晓韵都忙了起来。第一批试用名单是五个三线城市的合作培训学校。桑晓每天都在听取试用反馈，然后解决问题。
就这么忙碌着，病好了的糖豆迎来了他最最期待的幼儿园亲子活动节。
但是这两天唐礼昀临时出差，桑晓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及时赶回来。怕给唐礼昀增加负担，她偷偷问过苏启明。
唐礼昀去的是S市政府的公开招标，时间、进程都不是他们公司能控制的，苏启明也拿不准。
桑晓无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又过了几天，唐礼昀那边还是不能确定行程安排，怕豆豆失望桑晓甚至替唐礼昀准备好了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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