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念在他身边睡的倒是挺香,江州郁闷的看着他的侧脸,睡不着了。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很亲人的人,特别不喜欢跟人有什么身体接触,晚上也是自己一个人睡惯了,身边多个人都感觉浑身的不自在。
就这么过了一夜,江州眼下添了黑眼圈,清晨明念见着的时候愣了一下,问:“没睡好?”
江州“嗯”了一声,听得他问:“那今天还去不去看周骜珩?”
江州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不去。”
周骜珩瞧不起他,也看不上他,估计就算自己救了他,他也只是表面上对自己态度好点,内心还是不情不愿的。
他不想上赶着惹人家不痛快,也不想看见那张跟周许湛一模一样的脸上摆出刺眼的表情来扎自己的心。
明念听他这么说,也没强求,丢下一句:“那你在家好好休息。”就要了个早安吻,穿好西装准时出门。
也就没看见江州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擦了擦嘴。
明念到的时候,周骜珩身边正站了个秘书,一板一眼的跟他汇报着他不在这几天公司的运营情况和数据报告,周骜珩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偶尔指出一些问题,秘书连忙效率极快的记下并保证尽快解决。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晒的人身上暖洋洋。
明念点了根烟站在门口,没打扰他,心里却想,当初一直追在自己屁股后面不停歇的喊“明念哥哥明念哥哥”的人现在也长大了,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明周两家是世交,从祖辈起关系就一直很好,甚至还有过几次联姻,连带着小辈们关系也十分亲密,有的时候简直甚至亲的跟一家人似的。
明母在生下明念之后就伤了身子,怀不上孩子了,明寿全也算是专一,没有抛弃发妻,还知道妻子心里很想要个乖巧的女儿,特地去孤儿院里领养回了明晚晚。
明晚晚跟周骜珩差不多大,加上周骜珩亲哥也早就不知音讯了,在家里也挺孤单,他俩玩的倒是还可以,两个人一个闹腾一个文静,老是跟在自己身边黏黏糊糊的,倒真像他的亲弟弟亲妹妹一样。
想到被赶到国外结了婚的明晚晚,明念神色黯然一瞬,忽然就又想起了周骜珩那个双胞胎亲哥哥,据说是因为一只耳朵听不见又加上身体不如周骜珩健壮,体弱多病,老早就被周围胜非常嫌弃的连着他妈一起赶走了,走的时候甚至连名字还没来得及取,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连是否还活在这世上都不知道了。
如果亲哥哥还在的话,周骜珩跟他的关系应该会比跟自己更亲近吧?
烟圈和着口中呼出的热气一起吐在窗户上,晕开一片湿潮。
周骜珩似有所感,一擡眼,便对上了明念的眼睛,要笑不笑的:“你站门外给我当门神呐?”
一挥手,这句是对着秘书讲的:“你下去吧。”
秘书应了一声,动作迅速的拿起公文包出了门,还礼貌的对着明念道:“明少好。”
明念点了下头,擡脚跨进屋里,病房里开了暖气,暖融融的,周骜珩看着明念笑了:“到了怎么不进来?”
“看着你在这儿指点江山呢。”明念夹着烟绕着病床走了一圈,拍了拍那条被包成木乃伊的腿,“真撞断了?”
“嗯,真断了。”周骜珩面不改色的说,同时眼神不着痕迹的往门外瞅,“就你一个人来?”
“怎么?嫌不够隆重?江州在家养腰伤呢,没空来看你。”明念在那条腿上捏了捏,“我认识一个专攻骨伤的老中医,回头让他给你熬些药送过来,伤筋动骨一百天,下回开车小心点,别再这么莽莽撞撞了。”
周骜珩确定人是真没来之后,靠到床头叹了口气:“算了吧,骗你的,我的腿没断,就是被划了口子,伤了筋。”
“……你小子,”明念愣了愣,笑骂,“是不是怕伤的轻告诉我我不来看你啊,故意使空城计在这儿诈我呢?”
“可不是吗?怕你不来才故意夸大事实,不把事情说的严重点,你这大忙人能真的来看我吗?”周骜珩半真半假的笑,“毕竟现在谁不知道你在家忙着哄小嫂子,正黏糊着呢,连之前闹分手都偃旗息鼓了,真是好手段。”
明念回想起那天江州跟自己提分手之后,自己到包厢就忍不住摔了东西,还踹了一个胆大包天想要黏上来的贱货,眼神冷了冷,扭过头道:“我毕竟比他大了那么多,该哄着的时候是该态度好点儿的。”
只不过……“下次他再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我就没这么轻易放过他了。”得让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哭一哭就能解决的。
周骜珩看着明念侧脸,无声扯了扯嘴唇,笑意有些凉。
“江州也是能耐,一个替身也能让你这么纡尊降贵的纵容。”一句话说出口明念愣了下,转头看向周骜珩,却看见了他了然的眼神。
“你知道?”
“怎么不知道呢?江州身上有很多地方跟明晚晚那股劲儿简直一模一样,也难怪你能把他留在身边这么长时间。”周骜珩说到这里,又“啧”了声,“不过替身就是替身,再怎么好也比不过正主,是不是?”
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在明念心里掀起了波澜。
他忍不住拿江州和明晚晚做对比,江州的确是不如明晚晚乖巧懂事,不如明晚晚体贴入微,更是不像明晚晚那样眼里心里都是满满当当对他的爱意,心甘情愿的被他压在身下索取……有的时候,明念看着江州望向自己的眼神,恍惚之间甚至觉得他一直在游离,看着自己也像是在看着别的什么东西似的。
心头忽然就不太舒服了,明念拿下了手里的烟,狠狠的在旁边的烟灰缸里碾灭,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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