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为什么帮我们？"吴欢直视将军的眼睛。赵振国从内袋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杨书记躺在医院病床上，手里举着写有"白鲸不是鱼"的纸条。"
杨志明临终前把这个交给了护士。"将军的声音变得低沉，"他女儿当时在国外读书，回来后档案就被动了手脚，估计这里面有很多的蹊跷。"
会议室门突然被敲响，一名军官匆匆进来汇报："首长，周永川刚刚入境香港！"
赵将军立即起身："小吴，从现在起这个案子已经超出你的权限范围。"他递来一个加密U盘，"但志明的女儿有权知道真相。"
U盘里只有一段音频。杨书记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青州港...不是工程...是打捞...他们找到了...白鲸...不是鱼...是..."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吴欢反复听着最后几个字，突然想到什么。他拨通程亮电话："查一下港务局近二十年所有与'白鲸'有关的文件，包括报废的工程代号！"
一小时后，程亮发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港务局曾秘密采购过苏联时期的深海打捞设备，采购单上手写备注"用于白鲸项目"。
而签字批准的，是时任副局长的罗志恒。
更关键的是，在设备清单里有一项"军用级铅封容器"，规格说明写着"用于高放射性物质运输"。
吴欢站在张小燕的病房外，看着医护人员为她做检查。张小燕以她卓越的才能，又一次成为关键人物。她手腕上的疤痕在无影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主治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竟是赵厅长的妹妹赵立萍。她递给吴欢一份检查报告："脑部淤血已经清除，但海马体有轻微损伤，可能会丢失部分记忆。"
"能恢复吗？"
"看运气。"赵立萍意味深长地说，"不过她一直攥着这个。"
摊开的手心里是一枚银色U盘，上面刻着"ZXY"三个字母__张小燕的缩写。
赵将军走过来拍拍吴欢的肩："志明当年把证据分散保存，这是最后一块拼图。"他看了眼手表，"中央纪委特别调查组明早到东吴，你还有十二小时做准备工作。"
当吴欢准备离开时，病房里的张小燕突然坐起身，对他做了个奇怪的手势——拇指与食指捏合，其余三指伸直。杨志明书记生前在纪委内部会议上常用的"证据确凿"手势。
"她到底记得多少？"吴欢忍不住问。
赵立萍与兄长交换了一个眼神："选择性的。有些事她永远忘不掉，就像那块手表。"
顺着她的目光，吴欢看到张小燕床头柜上摆着的正是那块军工纪念表，表盘背面刻着日期：2003年8月17日——青州港工程立项前一天。
深夜的市委办公室，吴欢与程亮开始解析那枚银色U盘。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杨书记在病床上对着手机摄像头说话，背景音里有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
"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了。"视频里的杨书记面色灰暗，"青州港不是普通工程，他们在打捞一艘沉没的核潜艇，代号'白鲸'。"
画面剧烈晃动，似乎有人闯入病房。杨书记快速说了最后一句话："放射性物质被伪装成建材运走了，去向是——"视频突然中断。
程亮倒吸一口冷气："所以重金属超标..."
"不是工业污染，是核泄漏。"吴欢终于明白了一切，"张小燕发现的不是普通环保问题，是国家级安全隐患。"
窗外，东吴市的夜空被乌云笼罩。一场比反腐更严峻的危机正在逼近，而那个躺在军方医院、记忆混乱的张小燕，很可能是唯一知道"白鲸"最终去向的人。
维多利亚港的夜色被霓虹灯染成紫红色，周永川站在半岛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手中的威士忌冰块已经融化大半。
周永川三天前以"治病"为由秘密抵港，西装内袋里藏着一份加密硬盘。
"周先生，船准备好了。"助理轻声提醒，"凌晨两点潮水最合适。"周永川看了眼腕表，时针指向凌晨一点十五分。
窗外，一艘没有亮灯的游艇静静停泊在私人码头。他突然皱眉："老李呢？""说去买烟..."话音未落，套房大门被猛地撞开。
四个戴滑雪面罩的壮汉持枪闯入，领头的男人操着带东欧口音的普通话："周先生，有人想见您。"周永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在被黑布蒙住双眼前，他注意到绑匪右手虎口处的蛇形纹身——与二十年前那支苏联打捞队的标志一模一样。
省立医院康复中心，张小燕的画笔突然折断。"这里...这个舱室不对..."
她在素描本上疯狂涂改，核潜艇的剖面图已经画到第七稿。主治医师陈然悄悄按下藏在白大褂里的录音笔。"张教授，您说的'不对'是指？"
张小燕的指尖停在潜艇中部一个隔离舱位置："这里应该有个铅封容器..."她的眼神突然涣散，"杨书记...杨书记把它交给了..."
监控室里，吴欢和程亮同时绷直了身体。画面中的张小燕突然开始用俄语计数，声音机械得不像人类。
"见鬼！"程亮调出档案，"她简历里从没提过会俄语！"
吴欢的视线落在张小燕不自觉摩挲左手腕的动作上——那里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形状像极了潜艇舱门钥匙。
省委大院一号楼前，三辆黑色奥迪无声停稳。中纪委某监察室主任郑国明迈出车门，与迎接的潘莉短暂握手。"周振庆同志的情况？""在省人民医院特护病房。"
潘莉递过一份病历，"诊断为急性心肌梗塞，但..."郑国明抬手打断："先看材料。"
会议室里，投影仪亮起。屏幕上出现一张1992年的老照片：年轻的周振庆与苏联专家站在打捞船甲板上，共同扶着一个铅灰色金属箱。
照片边缘，穿海军制服的杨志明正在记录什么。"今早收到的匿名包裹。"郑国明指着金属箱上的编号，"与张小燕画的一致。"
当投影切换到杨志明书记车祸现场照片时，赵厅长突然起身："我有补充材料。"他从公文包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杨书记生前最后一份检举信的复印件——名单上七个名字中，周振庆和罗志恒赫然在列。
"我父亲是杨书记的警卫员。"暴雨夜，赵厅长的越野车停在青州港废弃码头。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器划出急促的扇形，车窗因两人的呼吸泛起白雾。
"92年那晚，他亲眼看见杨书记把东西交给了周振庆。"赵厅长从怀里掏出半张烧焦的纸条，"这是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
吴欢借着手机光亮辨认出模糊字迹："...箱内物品关系...绝不能见..."后半截已经炭化。
"你潜伏多久了？"
"从杨书记'车祸'开始。"赵厅长突然扯开衬衫，露出锁骨下方的陈旧枪伤，"这是三年前他们给我的警告。"
远处海面闪过一道灯光信号。两人同时沉默，看着那艘没有舷号的渔船缓缓驶离港区。吴欢的警务通突然震动，程亮发来紧急信息："周永川失联前最后通话记录查到了，对方使用过张小燕病房座机！"
省人民医院特护病房，周振庆的输液瓶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当吴欢推开房门时，发现心电图监护仪的导线被人为调换了顺序——床上躺着的根本不是病人，而是穿着病号服的橡胶假人。
"就知道你会来。"阴影里走出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是"突发心脏病"的周振庆。他手中老式左轮的击锤已经扳起，枪口稳稳指向吴欢胸口。
"张小燕画出来的东西，你也看到了？"吴欢的余光扫过病房角落的消防栓，玻璃反射出走廊上正在靠近的人影："您是指核潜艇里那个铅封容器，还是里面装的苏联核废料交易记录？"周振庆的手指突然颤抖："你...你怎么知道..."
话音未落，病房玻璃轰然破碎。戴着黑色面罩的特警从窗口索降而入，郑国明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走廊："周振庆！纪委现在以涉嫌叛国罪对你立案审查！"
当手铐扣上时，这位省委书记突然癫狂大笑："太晚了！那东西早就..."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话。
周振庆瞪大眼睛缓缓倒地，后心处插着一支医用注射器。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男人摘下口罩，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杨书记的仇，总算..."他的身体突然僵直。
吴欢一个箭步上前扯开赵厅长的衣领——后颈处的皮肤下，一个微型电子装置正在发出急促红光。
"跑！"吴欢拽着郑国明扑向走廊。身后爆发的火球吞没了整个病房，冲击波震碎了整层楼的玻璃。
三天后的黎明，青州港防波堤上。张小燕的轮椅停在最东端的灯塔下，海风吹乱她刚长出的短发。
吴欢将一份解密档案递给她，扉页上印着"绝密·1992年'白鲸'打捞行动"。
"记忆恢复了？"
"只记得关键部分。"她指着档案中的潜艇结构图，"这个隔离舱里不是核废料，是苏联太平洋舰队与某些人的交易清单。"
远处海面，打捞船队的探照灯划破晨雾。
程亮小跑过来汇报："声呐发现疑似目标，但..."
"但是什么？"
"那东西二十年前就被打捞上来了。"张小燕突然说，"周永川去香港，就是为了找当年经手的苏联专家。"
吴欢的手机突然收到加密邮件。附件是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香港某仓库里，周永川被绑在椅子上，背景墙上挂着核潜艇剖面图，某个舱位被红笔重重圈出。
视频最后十秒，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走进画面，俯身在周永川耳边说了什么。张小燕看到这个侧影时突然尖叫："是他！当年在潜艇上..."
话音未落，海天交界处突然升起一团火球。冲击波抵达岸边时，吴欢的手机刚刚完成人脸识别——那个金丝眼镜的身份信息跃然屏上：“罗振海，罗志恒的亲弟弟，1989-1992年任苏联列宁格勒大学访问学者”
东吴市纪委第三谈话室，白炽灯在凌晨四点依然亮得刺眼。
新斋书院